"石关清晚夏":石关在晚夏时节清爽宜人,
# 石关:汉代宫观名。在甘泉宫中。石门。明朝刘基《次韵退和音上人》:“绝顶浮云锁石关,曲途危磴阻跻攀。”
"璇舆御早秋":帝王的车驾在初秋时节出巡。
"神麾飏珠雨":仪仗旌旗如珍珠般的雨丝飞扬,
# 麾:旗帜。
"仙吹响飞流":仙乐吹奏声如飞瀑流淌。
"沛水祥云泛":沛水之上祥云飘荡,
"宛郊瑞气浮":宛郊四周瑞气浮动。
# 宛:通“苑”。苑囿;古代畜养禽兽供帝王玩乐的园林。
"大风迎汉筑":大风迎来汉代的筑乐,
# 迎:一作凝。
"丛烟入舜球":丛烟融入舜时的玉磬。
"翠梧临凤邸":翠绿的梧桐树临近帝王的府邸,
"滋兰带鹤舟":滋生的兰草环绕着载鹤的船。
# 滋:栽种;培植。《楚辞·离骚》:“余既滋兰之九畹兮,又树蕙之百亩。”
"偃伯歌玄化":停止战争歌颂德政教化,
# 偃伯:亦作“偃霸”。指休战。《后汉书·马融传》:“臣闻昔命师于鞬櫜,偃伯于灵台,或人嘉而称焉。”李贤注:“偃,休也。伯,谓师节也。”《周书·武帝纪下》:“方当偃伯灵台,休牛桃塞,无疆之庆,非独在余。”南朝陈徐陵《报尹义尚书》:“方当偃霸于灵台,韬戈于武库。”
"扈跸颂王游":随侍帝王歌颂巡游的盛景。
# 扈跸:随侍皇帝出行至某处。唐朝韦嗣立《上巳日祓禊渭滨应制》诗:“乘春祓禊逐风光,扈跸陪銮渭渚傍。”《旧五代史·世袭传·李茂贞》:“朱玫之乱,唐僖宗再幸兴元,文通扈跸山南,论功第一。”宋陆游《龙兴寺吊少陵先生寓居》诗:“扈跸老臣身万里,天寒来此听江声。”扈:随从;护卫。后多指随侍帝王。跸:指帝王的车驾或行幸之处。
"遗簪谬昭奖":我如遗落的发簪般谬蒙表彰,
# 昭:一作诏。
"珥笔荷恩休":持笔侍从蒙受君王的恩宠。
初唐诗人
上官仪(605?~664?),唐代诗人。字游韶,陕州陕县(今属河南)人,后徙居江都(今江苏扬州)。贞观初进士,官弘文馆直学士、西台侍郎等。其诗工五言,多应制奉和之作,绮错婉媚,对仗精工,辞藻华美,时人称为“上官体”。又著《笔札华梁》,研讨近体诗属对技巧,对律诗形成颇有影响。
1. 主题及内容介绍
这是一首五言排律,也是一首应制诗。诗歌借“神麾飏珠雨”“沛水祥云泛”的皇家仪仗与祥瑞景象,以及“石关”“丛烟入舜球”等典故意象,写出了对帝王巡幸的称颂与息战修文的隐晦表达。
2. 写作手法
用典:“大风迎汉筑”句,巧用汉高祖刘邦创作《大风歌》的典故。公元前195年,刘邦讨伐叛臣英布后,途径故乡沛县,饮酒击筑时创作《大风歌》,全诗为“大风起兮云飞扬,威加海内兮归故乡,安得猛士兮守四方”,展现其平定天下后的志得意满,以及对巩固政权、招揽人才的忧虑。诗中作者以上官仪以“大风”“汉筑(汉代乐器)”呼应此典,借刘邦的雄威,侧面烘托唐高宗巡幸时的盛大威严,强化对皇家气象的赞美。“丛烟入舜球”句,运用舜帝以德治天下的典故。舜家境贫寒,从事多种劳作,却以孝行闻名,其劳作之处兴起礼让之风,后受尧禅让成为五帝之一。“舜球”象征舜帝德政的玉器。作者借此典,将唐高宗比作舜帝,暗指其如舜帝般施行仁政,用舜帝的仁德意象,突出帝王贤明,赞颂之意溢于言表。意象组合:“神麾飏珠雨”“沛水祥云泛”“翠梧临凤邸”等句,以“神麾”“珠雨”绘仪仗之盛,“沛水”“祥云”写天地祥瑞,“翠梧”“凤邸”衬宫苑之华,多组意象叠加,融动态仪仗与静态宫景于一体,共同构建出富丽庄重的皇家巡幸场景。
3. 分段赏析
“石关清晚夏,璇舆御早秋”,以景物与事件开篇,点明时间与背景。“石关”点明地点,“清晚夏”与“御早秋”形成时序的微妙过渡,既写出时节的清爽,又暗示帝王车驾(璇舆)出行的适时,字里行间透着对皇家仪仗的恭敬。“神麾飏珠雨,仙吹响飞流”,聚焦帝王仪仗的威严与灵动。“神麾”指帝王的旗帜,“飏珠雨”以比喻写出旗帜飘动如珍珠洒落般轻盈;“仙吹”指皇家仪仗中的乐声,“响飞流”则形容乐声如流水奔涌般洪亮。视听结合,将静态的仪仗化为动态的画面,尽显皇家气派。“沛水祥云泛,宛郊瑞气浮”,转向对帝王旧宅周边环境的描绘。“沛水”“宛郊”暗合汉高祖刘邦(沛人)与东汉光武帝(宛人)的典故,借历史圣地的“祥云”“瑞气”,既渲染吉祥氛围,又暗含对当朝帝王承继天命的称颂,用典巧妙而不显晦涩。“大风迎汉筑,丛烟入舜球”,继续以典故深化主题。“大风”化用刘邦《大风歌》,“汉筑”指汉代的乐器,暗喻帝王的功业如汉祖般显赫;“舜球”指舜时的玉磬,象征礼乐昌明。“迎”“入”二字赋予自然景象与历史典故以主动性,仿佛天地万物都在迎接帝王的到来,强化了对皇权的尊崇。“翠梧临凤邸,滋兰带鹤舟”,转而描绘旧宅周围的景物。翠绿的梧桐靠近帝王旧居(凤邸),滋茂的兰草环绕着载鹤的舟船,“梧”“兰”皆为君子之木,“凤”“鹤”象征祥瑞,既写出旧宅环境的清雅,又以景物暗喻帝王的品德高洁,融景入情,含蓄而典雅。“偃伯歌玄化,扈跸颂王游”,直抒胸臆,点出诗歌主旨。“偃伯”指停止战争,“玄化”指深远的教化,写出天下太平、教化盛行的盛世景象;“扈跸”指随侍帝王出行,诗人以随行者的身份歌颂帝王巡游的盛事,将个人视角融入对时代的赞美,情感庄重而恳切。“遗簪谬昭奖,珥笔荷恩休”,收束于对皇恩的感激。“遗簪”是自谦之词,喻指自己才疏学浅如遗落的簪子,却意外得到帝王的表彰(昭奖);“珥笔”指自己身为侍臣执笔写作,有幸蒙受皇恩(恩休)。以谦逊的口吻表达对皇帝的感恩,符合应制诗“颂圣”而不失臣礼的规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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