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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唐散文家、思想家

李翱（772？～836？），唐代散文家、思想家。字习之，世称李文公，谥号文。祖籍陇西成纪（今甘肃秦安）。贞元十四年进士，官至山南东道节度使。李翱与韩愈并称为“韩李”。他从韩愈学古文，文学主张与韩愈相似。其文风平易，古茂浑厚，详略得当。其所作《来南录》开日记体游记散文先河。他思想上颇受佛学影响，所撰《复性书》，糅合儒、佛两家之说，认为人性天生为善，性善情恶，其“复性”说对宋代理学颇有影响。《杨烈妇传》《高愍女碑》等篇均为佳作。著有《李文公集》。

1. 主题及内容介绍

这是一篇论体裁的文章，也是一首咏史题材的文章。介绍了荆轲感燕丹之义行刺秦王却失败的事，分析了曹沫成功、荆轲失败是因时代不同，指出荆轲智谋不足、不能知变识机，体现了作者对荆轲行为的批判，表达了对其有勇无谋的感慨。

2. 写作手法

议论：全文围绕荆轲刺秦事件展开议论，直接表明作者观点，如“惜其智谋不足以知变识机”等。

3. 分段赏析

“荆轲感燕丹之义，函匕首入秦，劫始皇，将以存燕霸诸侯。”这几句以简洁笔墨勾勒荆轲刺秦的缘起与目标：因感念燕太子丹的恩义，荆轲暗藏匕首入秦，意图劫持秦始皇，以保全燕国、使燕称霸诸侯。叙述客观冷静，既点出行刺的情感动因“感燕丹之义”，又明确其政治目的“存燕霸诸侯”，为后文议论铺垫背景。作者语调先急促交代事件核心，将刺秦这一历史事件的关键要素——人物动机、行动方式、最终诉求——浓缩其中，看似平实的叙述中已暗含对事件性质的初步定位，为后续评价埋下伏笔。“事虽不成，然亦壮士也。”此句在前述事件结果的基础上，先以“事虽不成”承认刺秦的失败，语调转入低缓；随即用“然亦壮士也”转折，重又扬起，肯定荆轲的“壮士”身份。这种先抑后扬的表达，既不回避其行动的结局，又对其勇气给予基本认可，体现了评价的客观性。同时，“然”字的转折，也为下文“惜其智谋不足”的议论预留了空间，使文气在肯定中暗含顿挫，避免了评价的片面化，展现出作者议论的层次感。“惜其智谋不足以知变识机。”这句以“惜”字领起，带着深深的叹惋之情，直点荆轲的核心缺陷：智谋不足以洞察时势变化、把握机遇。它承上启下，既承接前文对荆轲“壮士”身份的肯定，又开启后文对其失败根源的深入剖析，是全文议论的关键转折点。“知变识机”四字精准概括了成功行事的核心能力，而荆轲的“不足”，则为后文对比曹沫与荆轲、分析时代差异埋下伏笔，凸显了作者议论的针对性与深刻性。“始皇之道异于齐桓，曹沫功成，荆轲杀身，其所遭者然也。”这几句是全文议论的核心，通过对比秦始皇与齐桓公的行事之道，揭示曹沫成功与荆轲身死的根本原因：时代与对象的差异。春秋时齐桓公图霸尚重信义，故曹沫劫持得以成功；而秦始皇志在吞并诸侯，行事风格迥异，荆轲刺秦自然难以奏效。作者以“其所遭者然也”点明结果的必然性，一语道破问题症结，展现出超越常人的历史洞察力，将对个体行为的评价上升到对时代背景的考量，论理犀利精警。“乃欲促槛车，驾秦王以如燕，童子妇人且明其不能，而轲行之，其弗就也非不幸。”此句以具体事例佐证荆轲“智谋不足”，他竟想推着囚车押秦王回燕，这等荒唐事连孩童妇女都知不可为，荆轲却执意为之。作者通过“童子妇人且明其不能”与“轲行之”的对比，凸显荆轲行事的鲁莽。结尾“其弗就也非不幸”更是斩钉截铁，强调其失败绝非偶然，而是智谋匮乏所致。这一例子生动具体，将抽象的“智谋不足”转化为可感的行为，增强了议论的说服力。“燕丹之心，苟可以报秦，虽举燕国犹不顾，况美人哉？”这句深入剖析燕太子丹的心态：为报复秦国，即便牺牲整个燕国也在所不惜，更遑论美人。作者援引《燕丹子》中“断美人手献荆轲”的典故，揭示燕丹厚待荆轲的本质——不过是将其视为复仇工具，而非真正为燕国长远计。这一分析既暴露了燕丹的短视与偏执，也为下文批判荆轲“不晓而当之”张本，说明荆轲所感之“义”，实则是被利用的工具性恩义，深化了对事件本质的挖掘。“轲不晓而当之，陋矣。”以一个“陋”字作结，简洁冷峻却分量千钧。“轲不晓”点明荆轲的症结：未能洞察燕丹的真实用心，也未能认清时代大势与秦始皇的本质；“而当之”则批判其贸然承担不可能完成的任务。这个“陋”字，既是对荆轲智谋浅陋的总结，也是对其仅凭“感义”行事的否定，收束全文议论，字字铿锵，将前文的层层剖析落到实处，尽显论理的犀利与精警，为整个事件下了精准的结论。

4. 作品点评

李翱学文于韩愈，承韩氏一脉而自成一格。此文辞精警透辟，气调从容和缓，素为古文家所重，谓有“太史公神妙之境”，信不虚言。

# 李翱的这篇题跋，一反传统观点，认为荆轲只是从狭义的“义”出发，不审时度势，便贸然想劫秦王以归，事虽壮烈，却不能成功。为文跌宕起伏，论理透辟精警。清人吴汝纶曾说：“笔笔转，句句变，皆从容中转折，极顿挫反侧之势。”道出本文妙处。

不详安徽师范大学副教授吴振华《书卷似故人序跋小品赏读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