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残蟾落":残缺的月亮落下,
# 残蟾:残月。传说月中有蟾蜍,故称月为“蟾”,月宫为“蟾宫”,月光为“蟾光”。
"晓钟鸣":清晨的钟声响起,
"羽化觉身轻":仿佛羽化登仙,感觉身体轻盈无比。
# 羽化:成仙后身体飞升上天。《南史·褚伯玉传》;“常思遂其高志,成其羽化。”
"乍无春睡有余酲":春睡刚醒,仍带着未尽的酒意,
# 余酲:余醉。酲,喝醉酒后神志不清。,乍无:一点也没。乍,忽然。
"杏苑雪初晴":杏花盛开的苑圃在雪后初晴。
# 杏苑:杏园,长安东南,曲江之畔。张礼《游城南记》:“杏园与慈恩寺南相值,唐新进士多游宴于此,与芙蓉园皆为秦宜春下苑之地。”
"紫陌长":紫色的道路悠长,
# 紫陌:禁城中的大道。岑参《和贾至舍人早朝大明宫之作》:“鸡鸣紫陌曙光寒,莺啭皇州春色阑。”
"襟袖冷":衣襟袖口透着寒意,
"不是人间风景":这并非人间的寻常风景。
"回看尘土似前生":回望尘世喧嚣,恍如前世往事,
# 尘土:尘世,人间。
"休羡谷中莺":不必羡慕山谷中自在的黄莺。
# 谷中莺:《诗经·小雅·伐木》:“伐木丁丁,鸟鸣嘤嘤;出自幽谷,迁于乔木。”后人常以“莺迁”喻从卑至贵,从贫至富。
唐末词人
薛昭蕴(?~?),唐代词人。恃才傲物,亦有父风。每入朝省,弄笏而行,旁若无人。曾官至侍郎,《花间集》称其为“薛侍郎”。他的词作内容多写闺情宫怨,友情离思以及女道士清冷生涯,间及文人及第得意情景。词风清绮精艳,接近韦庄。《花间集》收其词十九首。王国维辑有《薛侍郎词》。
1. 主题及内容介绍
这是一首科举题材的词。描绘了科考胜利者中举后的得意状态,体现了其中举后轻快如醉的感觉与游宴时恍若置身世外的情景,表达了中举前后境遇的巨大差异以及对自身迁升的满足,虽带有功名利禄的庸俗格调,却也反映出当时科举中第对士人的重要意义。
2. 写作手法
化用:“羽化觉身轻”化用道教“羽化登仙”的典故。“羽化”原指道家修炼至超凡脱俗、身体轻盈如羽的境界,此处词人借该典故形容自身醒来后身心轻盈的状态,暗喻摆脱尘世束缚、精神获得超脱的体验。借景抒情:“杏苑雪初晴”以景传情。词人选取杏园雪后初晴的景象,雪的洁白与杏苑的清新相映成趣,既展现了自然景物的纯净美好,又借这明快的景致抒发了摆脱春睡余酲后的舒畅与豁然。雪景的“初晴”更象征着词人内心从混沌到澄明的转变,景与情在洁净的意境中达成共鸣。对比:词中通过中举前后的境遇形成鲜明对比,“回看尘土似前生”将往昔的尘俗生活与当下中举后的境遇相对照,往昔如“尘土”般卑微平凡,当下则有“羽化觉身轻”“不是人间风景”的超脱与得意,突出了科举中第给士人带来的巨大转变,展现出中举后对自身境遇提升的满足感,也反映出科举制度对士人命运的深刻影响。意象组合:“残蟾落”“晓钟鸣”“杏苑雪初晴”“紫陌长”“谷中莺”等意象组合在一起,勾勒出清晨的景致、科举相关的场景以及自然物象,营造出独特的氛围,既展现了中举后的情景,又暗含了对境遇变化的感慨。白描:词中以简洁的语言直接描绘景象与感受,如“残蟾落,晓钟鸣”“紫陌长,襟袖冷”,不加过多修饰,寥寥数笔便勾勒出清晨的景象和身处其中的状态,使画面和情感显得真切自然。
3. 分段赏析
“残蟾落,晓钟鸣,羽化觉身轻”三句是描写中举后清晨的感受。“残蟾落”点明残月西沉的时刻,“晓钟鸣”以钟声打破黎明的宁静,营造出清新旷朗的氛围。一个“轻”字极妙,将中举后如释重负又飘飘然的得意之感具象化,“羽化”的比喻更是将这种得意推向极致,仿佛瞬间脱离凡俗,飞升成仙,生动展现出中榜者的轻快与兴奋。“乍无春睡有余酲,杏苑雪初晴”两句是描写中举后的状态与景致。“乍无春睡”承接上句的“轻”,因沉浸在喜悦中而毫无睡意;“有余酲”则带出几分宿醉的朦胧,更显兴奋后的沉醉。“杏苑雪初晴”以春雪初霁的杏园美景为背景,既呼应了科举中第后赴宴的场景,又以清新明丽的画面烘托出此刻的美好与陶醉,将得意之情融入景致之中。“紫陌长,襟袖冷,不是人间风景”三句是描写游赏时的所见所感。“紫陌长”点出京城大道的绵长,暗示着中举后前路的开阔;“襟袖冷”既写清晨的微凉,又似带一丝超脱尘世的清冷。“不是人间风景”一句直抒胸臆,将眼前的游赏情景与寻常生活区分开来,以夸张的手法凸显中举后如处仙境般的满足与得意。“回看尘土似前生,休羡谷中莺”两句是抒发中举后的感慨。“回看尘土”将中举前的平凡生活比作“前生”,与当下的境遇形成鲜明对比,突出了科举中第带来的巨大转变;“休羡谷中莺”则以不羡慕黄莺的自在,表明此刻自身的境遇已远超凡俗,无需再向往其他,将功成名就后的得意与满足展现得淋漓尽致,也折射出当时科举对士人命运的重大影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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