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古树噪寒鸦":古树上鸦声噪鸣一片,
# 寒鸦:秋冬时节的乌鸦。
"满庭枫叶芦花":秋风吹落的芦花枫叶,撒满寺庙的庭院。
"昼灯当午隔轻纱":青纱帐的后面,供神的灯中午还亮着,
# 轻纱:指灯罩。,昼灯:祠庙中的长明灯。
"画阁珠帘影斜":斜斜的灯影投给画阁珠帘。
# 斜:斜着的灯影。,画阁:彩绘的楼阁,指祠庙。
"门外往来祈赛客":寺门外来来往往的人声嘈杂,求神还愿的香客步履沓沓。
# 祈赛客:祈报的百姓。祈赛:即祈报,祭祀名。春祈丰年,秋报神功。又遇水旱则祈,既如愿而报。
"翩翩帆落天涯":远去的白帆似在江风中起舞,渐渐地消逝在茫茫的天涯。
# 翩翩:往来的样子。
"回首隔江烟火":回头远望,隔江的炊烟袅袅,
# 烟火:百姓做饭时的炊烟袅袅。
"渡头三两人家":寂寥的渡口有三两户人家。
# 渡头:渡津。
晚唐诗人
张泌(?~?),唐代诗人。字子澄,淮南(今江苏扬州)人。历考功员外郎、内史舍人。宋开宝五年,以内史舍人知礼部贡举。张泌擅长诗词,诗多为七言近体,诗风婉丽,时有佳句。其词大多写艳情,清新活泼,写情微妙,浅而不俗,也有委婉清丽之作。主要作品有《寄人》《浣溪沙·晚逐香车入凤城》《洞庭阻风》《春日旅泊桂州》等。
1. 主题及内容介绍
这是一首祭祀词,全词以“河渎神”庙宇为中心,选取秋日典型意象展开描绘,全词通过神庙内外景与人、静与动的对照,既渲染了河渎神祠特有的神秘与苍凉,又暗含对民间祭祀习俗的微妙观照,在秋景的疏朗与人事的鲜活中,呈现出水乡秋日的独特韵致。
2. 写作手法
渲染:这首词紧扣题目,记录了在神祠参与一日祈赛活动时的所见所感。上片以由外及内的视角展开,枫叶似霞、芦花胜雪,是常见的秋日景象;古木参天、寒鸦裹霜,则是不同于寻常的秋景特征,两相呼应,渲染出庄严的色彩。对比:上片“古树噪寒鸦”虽有“噪”的动态,但整体仍以“古树”“枫叶”“芦花”等静态秋景为主,构成一幅凝固的秋日图景;下片则转向动态的人事活动:“祈赛客”的“往来”、“帆落”的行船、“回首隔江”的视角移动,形成流动的生活场景。静态的秋景越显萧瑟、恒久,动态的人事越显鲜活、短暂,二者对照中暗喻时光流逝与人生的漂泊感。
3. 分段赏析
这首词紧扣本题,写神祠一日祈赛所见所感。上片首句“古树噪寒鸦,满庭枫叶芦花”。由外及内,写神祠之静穆枫叶如霞,芦花似雪,此为寻常秋景;古树参天,寒鸦霜色。此为不寻常之秋色。点染外景,渲染出庄严气象。次句“昼灯当午隔轻纱,画阁珠帘影斜。”,摹写内景。日已当午,轻纱拂笼,光线幽暗,昼灯幂幂,珠帘垂坠。当午犹如此,朝暮之昏暗幽幂当可知。由“当午”至“影斜”,神祠一日已过矣。下片由近及远,写众人之归。“门外往来祈赛客,翩翩帆落天涯”。祈赛已毕,渡水而来的香客,亦由“门外往来”至“翩翩帆落”。与上阕神祠的古穆神秘相较,“门外”二句,显出尘世扰攘况味。“回首隔江烟火,渡头三两人家”。一日喧嚣,帆去如蝶,轻忽无痕,终归天涯。于神祠而言,熙熙攘攘,终究只是门外过客,来者终去,留者难留,一切终将回归到古树枫叶的寂寂中。所祈所盼的由衷之诚和殷切之志,使香客神思萦绕,不禁频频回首,但望中所见并非神祠,而是隔江烟火、三两人家。村户寥落,渡口人家,神且难佑;千里之遥,往来祈赛,神有何灵验。天涯客的回首,尽显回味后的沉静之思。由起句之古树寒鸦,至结语的三两人家,画境苍朴,余韵悠长。
4. 作品点评
这首咏祈赛之作,并未着力铺陈祈赛的具体过程,亦未正面渲染画旗招展、鼓乐喧阗的热闹场景,而是通篇以祈赛者的视角展开。上片聚焦其趋近神祠途中的所见之景,下片则转写离开时驻足回望的画面。上阕鲜少着墨于人物活动,笔触始终围绕神祠展开,每一处描摹都随行人视线自然流转;下阕虽以人物行止为主线,却在字里行间、心绪余韵中,仍隐约浮动着神祠的轮廓。相较于唐五代词中常见的闺思别愁主题,此作独辟蹊径,自成一格。
# “回首隔江烟火,渡头三两人家”,可作画景,与首二句同一萧然其为秋也。
清李冰若《栩庄漫记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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