lǐ

李

tài

太

bái

白

zá

杂

yán

言

北宋文学家

徐积（1028～1103），宋代文学家。字仲车，因晚年居楚州南门外，故自号南郭翁，楚州山阳（今江苏淮安）人。早年从胡瑗学，治平登进士第，中年因耳疾未仕。元祐初年，被举荐授扬州司户参军等职。以孝行闻名，政和六年赐谥节孝处士。其文奇谲恣肆，主张“必出诸己而简易”，不主故常，古诗尤甚，律诗则多唱和之作而情深意挚。亦工词，多写隐居之乐，在达观放旷之中寓有消极出世思想。有《节孝先生文集》《节孝语录》等著作传世。

1. 主题及内容介绍

这是一首杂言诗，也是一首咏叹诗人的诗。诗歌通过奇幻想象与对比手法，描绘了李白诗歌包蕴万象的宏大气魄与醉傲不羁的人格魅力，表达了对其超凡诗才与自由精神的高度仰慕。

2. 写作手法

承上启下：“是时五星中，一星不在天”紧承上文“开元间忽生李诗仙”的惊叹，以“五星缺其一”隐喻李白为星辰降世，既总结对其“诗仙”身份的神化，又以“星落凡尘”的意象自然引出下文对其形骸、心胸的追问（如“不知何物为形容”）。此句通过天文意象的象征功能，实现从“奇迹诞生”到“特质探究”的过渡，使诗意衔接紧密，结构层层递进。对比：“屈生何悴，宋玉何悲。贾生何戚，相如何疲”将屈原、宋玉等前贤的“悴、悲、戚、疲”与李白“荦荦不可羁”对比。前贤困于世俗忧戚（如屈原放逐、贾谊失意），而李白超脱尘网束缚，以四组前贤的“自缧绁”反衬李白的磊落不羁。对比聚焦于处世态度——前者“戚戚于遇”，后者“昂昂于志”，突出李白精神境界的超越性与人格的自由特质。虚实相生：“不知何物为形容，何物为心胸”以虚笔设问，悬置李白的生理构成，强化其“非人间凡品”的神秘感。“开口动舌生云风，当时大醉骑游龙”则化虚为实，用“生云风”“骑游龙”等具体动作，将抽象诗才转化为“呼风唤雨、骑龙吞虹”的奇幻场景。虚笔造势凸显禀赋超凡，实笔落地赋予形象质感，二者结合虚实交融，既显诗才之“奇”，亦证灵感之“壮”。

3. 分段赏析

第一段：“噫嘻欷奇哉，自开辟以来，不知几千万余年。至于开元间，忽生李诗仙。是时五星中，一星不在天。”这几句开篇便以强烈的惊叹语气“噫嘻欷奇哉”破空而来，将时间维度从天地开辟的远古一直延展到唐代开元年间，通过“几千万馀年”与“忽生”的强烈对比，突出李白诞生的非凡与神奇，仿佛历经漫长岁月的酝酿才孕育出这等奇才。“五星中，一星不在天”一句，巧妙运用星象之说，暗喻李白是天上星辰下凡，赋予其超凡脱俗的神秘色彩，为全诗奠定了高度赞誉的基调，同时也引发读者对这位“诗仙”的无限遐想。第二段：“不知何物为形容，何物为心胸。何物为五脏，何物为喉咙，开口动舌生云风。当时大醉骑游龙，开口向天吞玉虹。玉虹不死蟠胸中，然后吐出光焰万丈凌虚空。”这段以四个充满好奇与惊叹的设问句“不知何物为形容，何物为心胸。何物为五脏，何物为喉咙”起笔，从外在形貌到内在构造，层层深入地探寻李白的特质，仿佛在追问究竟是怎样的神奇造物，才能造就这样一位绝世奇才。“开口动舌生云风”，形象地展现出李白言语间的磅礴气势，仿佛他一开口便能搅动风云。“当时大醉骑游龙，开口向天吞玉虹”两句，通过大胆而瑰丽的想象，描绘出李白大醉后骑龙遨游、吞虹吐气的奇幻场景，将其豪放不羁、超凡脱俗的形象刻画得淋漓尽致。“玉虹不死蟠胸中，然后吐出光焰万丈凌虚空”，则进一步暗示李白诗歌创作灵感的源泉，就如同蟠于胸中的玉虹，积蓄力量后喷薄而出，化为万丈光芒，照亮文学的天空，凸显其诗歌创作的雄浑气势与非凡想象力。第三段：“盖自有诗人以来，我未尝见大泽深山。雪霜冰霰，晨霞夕霏。万化千变，雷轰电掣。花葩玉洁，青天白云，秋江晓月。有如此之人，有如此之诗。屈生何悴，宋玉何悲。贾生何戚，相如何疲。人生胡用自缧绁，当须荦荦不可羁。”此段前十一个短句，连续罗列“大泽深山”“雪霜冰霰”“晨霞夕霏”等众多自然景象，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，强调自诗歌诞生以来，从未有人能如李白这般，将世间万千变化、奇异景观如此生动地融入诗作之中，高度赞美了李白及其诗作的独特与丰富。后六句将李白与屈原、宋玉、贾谊、司马相如四位历史上著名的文人进行对比，发出“屈生何悴，宋玉何悲。贾生何戚，相如何疲”的疑问，认为在李白的光芒之下，他们所表现出的憔悴、悲伤、忧戚与疲惫都显得黯然失色。原因在于他们虽才华绝代，却深陷人生的困境与束缚之中，而李白则能够超脱尘世的羁绊，展现出“荦荦不可羁”的磊落豪逸，凸显了李白不受拘束的个性与超凡诗才。第四段：“乃知公是真英物，万叠秋山耸清骨。当时杜甫亦能诗，恰如老骥追霜鹘。戴乌纱，著宫锦，不是高歌即酣饮。饮时独对月明中，醉来还抱清风寝。”前四句紧承上文，对李白的形象进行高度概括与升华，“乃知公是真英物”直接点明李白是不可一世的真正英杰，“万叠秋山耸清骨”则以秋山为喻，生动展现李白清峻脱俗的气质，仿佛那万叠秋山般巍峨耸立。将李白与同时代同样以诗才著称的杜甫相比，用“老骥追霜鹘”这一精妙的比喻，形象地描绘出杜甫虽如志在千里的老骥般沉稳有力，但在诗歌的灵动飘逸、超凡脱俗方面，却难以追上如霜鹘般横空高飞的李白。后四句则将笔触转向李白的日常生活，描绘他“戴乌纱，著宫锦”的装扮，以及“不是高歌即酣饮”的生活状态，“饮时独对月明中，醉来还抱清风寝”两句，通过“对月明”“抱清风”等场景，进一步刻画了李白豪迈俊逸、潇洒不羁的形象，展现出他作为伟大诗人的独特风采。第五段：“嗟君逸气何飘飘，枉教谪下青云霄。大抵人生有用有不用，岂可戚戚反效儿女曹。采蟠桃于海上，寻紫芝于山腰。吞汉武之金茎沆瀣，吹弄玉之秦楼凤箫。”首句“嗟君逸气何飘飘”，以饱含感叹的语气，赞叹李白那飘逸超凡的气质。“枉教谪下青云霄”则流露出对李白虽有仙才却遭贬谪、不被当时重用的惋惜之情。但紧接着“大抵人生有用有不用，岂可戚戚反效儿女曹”，笔锋一转，表达出一种豁达的态度，认为人生本就有被重用与不被重用之时，不应为此悲伤哀叹，更不应像寻常儿女般表现出过度的悲伤。后四句“采蟠桃于海上，寻紫芝于山腰。吞汉武之金茎沆瀣，吹弄玉之秦楼凤箫”，作者展开丰富的想象，描绘出李白遨游天地、逍遥自在的场景，他或在海上采摘蟠桃，或在山腰寻觅紫芝，或饮下汉武帝金茎承露盘中的仙露，或吹奏秦楼弄玉的凤箫，展现出李白超越尘世的广阔世界与浪漫情怀，暗示其精神境界的高远，为李白的才华与人生际遇增添了一份浪漫色彩与超然意味，同时也表达了作者对李白的深切理解与由衷敬佩。

4. 作品点评

全诗紧扣“神奇骏逸”四字，深入展现李白诗歌词采壮丽、笔力雄健的艺术特质。诗中以屈原、宋玉、贾谊、司马相如等前代文人为参照，并非意在贬抑诸贤，而是通过对比，突显李白在惊人才华中更具超逸不羁、不受世俗拘束的独特品格。同时，以当时齐名的杜甫与李白相较，以“老骥”喻杜甫诗风的沉郁稳健，以“霜鹘”状李白诗风的俊逸灵动，生动呈现二者差异，而非刻意评判高低。在历代吟咏李白的作品中，徐积此诗是具有独特思致的好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