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柳塘有狂士":柳塘边有个狂放的人,
"酒阑好击鼓":酒喝得差不多了就喜欢击鼓。
"殷出黄金骨里泪":鼓声里透出黄金般从骨头里流出的眼泪,
# 里:一作裹。
"掺出白玉心中苦":夹杂着白玉般从心中涌出的苦楚。
"此苦知为何人家":这苦楚能知道是哪家人的呢,
"寒宵心事乱如麻":寒冷的夜里,心事像乱麻一样。
"岑牟肯戴红槿帽":他哪里肯戴那红槿做的帽子,
"蹀足不数渔阳檛":跺脚击鼓的气势不比渔阳鼙鼓差。
"翻手作春杏开早":手掌一翻,就像春天杏花早早绽放,
"覆手秋风叶如扫":手掌一覆,又像秋天的落叶被扫落。
"开元天子是天工":开元天子真是天纵奇才,
"那知尘起长安道":可哪里知道长安道上会扬起战乱的尘土。
"我今击鼓一声高彻天":我如今击鼓,第一声高得能穿透天空,
"击鼓二声深彻泉":第二声深得能抵达黄泉。
"天上拂开白日路":能把天上的白日路拂扫开来,
"地锁掣断如飞烟":地上的枷锁锁链像飞烟一样被扯断。
# 掣:一作制。
"豺狼闻之脑门裂":豺狼听到这鼓声,脑门都会裂开,
"狐鼠粉碎臭满穴":狐鼠听到,会被震得粉碎,巢穴里都充满臭味。
"惟有苍鳞火鬣双虬龙":只有那长着青色鳞片、红色鬃毛的两条虬龙,
"籋云轰雷雨骚屑":驾着云,呼雷唤雨,风声飒飒。
"青天洗出古时青":青天被洗出古时候的青翠,
"日月洗出古时明":日月被洗出古时候的明亮。
"百谷草木催发生":百谷草木都被催促着生长,
"鸾凤亦作箫韶鸣":鸾鸟凤凰也发出像《箫韶》一样的鸣叫声。
"走上半空望五岳":走到半空中眺望五岳,
"插天截海蟠金城":它们高耸入云,截断大海,像盘绕着金城一样。
"我皇无为人自宁":我们的君王无为而治,百姓自然安宁,
"此时方表鼓中声":这时才显现出鼓声中的深意,
"写作柳塘击鼓行":于是写下这首《柳塘击鼓行》。
南宋文学家
汪莘(1155~1227),南宋文学家。字叔耕,号柳塘、方壶居士,休宁(今属安徽)人。宋宁宗嘉定年间,曾三次上书朝廷,陈述天变、人事、民穷、吏污等弊病,以及行师布阵的方法,没有得到答复。徐谊知建康时,想把他作为遁世隐士向朝廷荐举,但未能成功。汪莘善诗词,诗学李白,不乏清新之作。他也长于作词,尤喜苏轼、朱敦儒、辛弃疾之作。《四库全书总目》称他“所作稍近粗豪”。代表作品有《击鼓行》《游甘露寺》。著有《方壶存稿》。
1. 主题及内容介绍
这是一首政治讽喻诗。此诗通过描绘击鼓的磅礴气势与神奇力量,抒发了诗人渴望涤荡世间污浊、重现清明盛世的热切理想,以及壮志难酬的激愤与苦闷。
2. 写作手法
夸张:“击鼓一声高彻天,击鼓二声深彻泉”,极言鼓声传播之远,突破了现实中的声音,强化了击鼓的力量感;“豺狼闻之脑门裂,狐鼠粉碎臭满穴”则夸张地描绘了恶势力在鼓声下的狼狈结局,凸显对其的痛恨。象征:“豺狼闻之脑门裂,狐鼠粉碎臭满穴”,“豺狼”“狐鼠”象征着现实中的黑暗势力与奸邪小人,“苍鳞火鬣双虬龙”“鸾凤”则象征着正义力量与美好事物,通过这些形象寄托诗人对善恶的态度。意象组合:“春杏开早”“秋风叶如扫”将春与秋的意象组合,展现世事的无常;“青天”“日月”“百谷草木”“五岳”等自然意象组合,勾勒出理想中清明、繁盛的世界,与现实形成对比,强化了对理想境界的向往。
3. 分段赏析
开篇“柳塘有狂士,酒阑好击鼓”,以简洁的语言勾勒出柳塘边狂士的形象,酒后击鼓的行为,暗示其内心有强烈的情感需宣泄。“殷出黄金骨里泪,掺出白玉心中苦”,用“黄金”“白玉”比喻泪水与苦楚,既写出情感的珍贵,又突出内心痛苦之深。“此苦知为何人家,寒宵心事乱如麻”,直接点出痛苦的未知与复杂,寒夜中心事纷乱如麻,强化了压抑的氛围。“岑牟肯戴红槿帽,蹀足不数渔阳檛”,通过对服饰和击鼓动作的描写,展现狂士不拘小节的狂放,暗比古人击鼓的气势,凸显其与众不同。“翻手作春杏开早,覆手秋风叶如扫”,以“翻手”“覆手”的动作对比,借杏花早开与秋叶速落,形象写出世事变化之快,暗含对人生无常的感慨。“开元天子是天工,那知尘起长安道”,提及开元天子,借历史典故感慨盛世难久,隐含对现实的忧虑。“我今击鼓一声高彻天,击鼓二声深彻泉”,用夸张手法写鼓声的威力,上达天、下至泉,赋予鼓声冲破束缚的力量,寄托着狂士对冲破现实压抑的渴望。“天上拂开白日路,地锁掣断如飞烟”,进一步想象鼓声带来的变化,扫开阴霾、打破禁锢,充满豪情。“豺狼闻之脑门裂,狐鼠粉碎臭满穴”,将“豺狼”“狐鼠”比作恶势力,写其闻鼓声后的狼狈,表达对黑暗势力的痛恨与批判。“惟有苍鳞火鬣双虬龙,籋云轰雷雨骚屑”,以虬龙乘云兴雨的景象,象征正义力量的崛起,与前文恶势力形成对比。“青天洗出古时青,日月洗出古时明”,描绘鼓声涤荡天地后重现清明的景象,寄托对理想社会的向往。“百谷草木催发生,鸾凤亦作箫韶鸣”,以万物生长、鸾凤和鸣的画面,展现盛世气象,强化对美好未来的期盼。“走上半空望五岳,插天截海蟠金城”,以登高望岳的壮阔视角,写山河稳固的景象,暗含对国家安定的祈愿。结尾“我皇无为人自宁,此时方表鼓中声,写作柳塘击鼓行”,点出鼓声所蕴含的理想境界——君主无为而治、百姓安宁,收束全诗,升华主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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