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圣德昭彰动天地":圣上的恩德光明磊落感动天地,
"岁岁丰穰为上瑞":年年丰收便是最好的祥瑞。
"明年有闰节气迟":明年有闰月节气来得晚,
"冬深有雪方及时":深冬降下大雪才正合时宜。
"三农但喜及时雪":农夫们只为这场及时雪欢喜,
"天心帝力岂得知":上天的心意与帝王的恩德哪能知晓。
"臣忝颁条居近辅":臣愧居近臣之位执掌颂赞之职,
# 居:原作君,据四库本改。
"劝课农桑理舆赋":督促农桑生产、料理赋税之事。
"宛丘之下为封部":在宛丘之下管辖属地,
"宣布皇恩愧襦裤":宣扬皇恩时总愧于未能让百姓衣食丰足。
"王泽流而有颂声":君王的恩泽流传便有称颂之声,
"因而拜手献歌行":因此叩拜献上这首歌行。
"歌云岁云暮兮日云暮":歌谣唱道:年岁将尽啊白日西沉,
"白云初向斜阳度":白云开始向着斜阳移动。
"斜阳韬掩云舒布":斜阳被遮蔽,云彩舒展分布,
"惨惨阴风生北户":阴冷的寒风从北窗吹来。
"风来带得霏霏花":风带来了纷纷扬扬的雪花,
"花轻片片如琼葩":雪花轻盈片片,如同美玉般的花朵。
"冻黏寒缀纷交加":冰冻寒凝,雪花纷纷交错落下,
"陌上逡巡铺玉沙":在田间小路上渐渐铺成玉沙般的景象。
"琪树瑶台相间出":仿佛美玉装饰的树木与仙台交相出现,
"落梅堕絮初堆积":如落梅飘絮开始堆积。
"映箔横沾翡翠纹":雪映在帘箔上,横沾出翡翠般的纹路,
"拂窗斜度瑠璃隙":掠过窗户,斜斜穿过琉璃的缝隙。
"飘飘千里度龙山":雪花飘飞千里,越过龙山,
"袤丈萧关与玉关":覆盖了萧关与玉关广袤的土地。
"海上银台对金阙":海上的银台对着金饰的宫阙,
"水精帘栊鉴明月":水晶帘栊像镜子般映照明月。
"万年枝上夜辉光":万年枝上夜晚闪耀光辉,
"上林先似梨花发":上林苑先像梨花绽放般雪白。
"黎元有望既满望":百姓们从期盼到愿望满足,
# 既:四库本作复。
"手足舞之而蹈之":高兴得手舞足蹈。
"因思去岁在京师":于是想起去年在京城,
"国家将议改元时":国家正准备商议更改年号。
"时雪未呈盈尺瑞":当时大雪未能呈现一尺深的祥瑞,
"百神奔走应祷祈":众神都奔走起来响应祈祷。
"海风吹起澄江练":海风吹起像白绸般的澄江,
"织女金刀碎裁剪":仿佛织女用金刀将其切碎裁剪。
"剪作天花撒翠微":裁剪成漫天天花撒向青翠的山野,
"茫茫六合生凶辉":广阔天地间都闪耀着光辉。
"明月宫中玉臼杵":又像明月宫中玉杵在捣药,
"霜兔捣药云母飞":霜兔捣得云母粉纷纷飞扬。
"风筛乍似琅玕宝":风雪吹过如同筛落美玉珍宝,
"翔鸾飞下啄瑶墀":又似飞翔的鸾鸟飞下啄食玉阶。
"金门廊庑龙尾道":金门的廊屋和龙尾道上,
"贺雪造民趁朝早":百官都趁早赶来朝贺瑞雪。
"吾皇为喜表丰年":我们的皇上为这预示丰年的景象欢喜,
"六出飞花不令扫":下旨不让清扫六瓣雪花。
"枢相侍臣初奉宣":宰相和侍臣们刚接到诏令,
"宣赴中书赐御筵":就被宣召到中书省参加御赐的宴席。
"光禄移厨供玉馔":光禄寺移来厨房供应珍美的菜肴,
"上樽赐酒中官劝":宫中官员劝饮着皇上赏赐的美酒。
"宣令不醉不得归":传令说不喝醉不许回去,
"席上仍令各赋诗":席间还让众人各自赋诗。
"诗成封进同奏谢":诗作完成后封好进献,一同叩奏谢恩,
"御制歌行竞传写":皇上的御制诗歌被争相传抄。
"拜舞欢呼感圣明":我们叩拜舞蹈、欢呼雀跃,感激圣上的英明,
"千年遭遇作门生":庆幸此生逢此盛世能做朝廷臣子。
"微臣忝幸在两制":微臣有幸在两制任职,
"得以歌诗乐太平":得以用诗歌歌颂太平盛世。
"而令出典淮阳郡":如今外放掌管淮阳郡,
"组绶辉华佩金印":系着华美的印绶、佩戴着金印。
"才微任重副忧勤":我才能微薄却身负重任,唯有以忧心勤勉自勉,
"履薄临深守廉慎":如履薄冰、如临深渊般坚守廉洁谨慎。
"圣人德泽如阳春":圣人的恩德如同阳春暖阳,
"阳春及物无不均":阳春普照万物没有一处不均等。
"微臣怀抱如葵藿":微臣的心意就像葵藿,
"葵藿向阳堪喻身":葵藿朝向太阳的品性正可比喻我的忠心。
"今因瑞雪献歌咏":如今借着瑞雪献上这首歌咏,
"西垣再愿演丝纶":希望能再回西垣为朝廷草拟诏令。
北宋文学家
田锡(940~1003),北宋文学家。字表圣,祖籍京兆(今陕西西安)。太宗太平兴国进士,官至右谏议大夫、史馆修撰。田锡以直言敢谏著称于时,知无不言,理意深切,苏轼称为“古之遗直”。他的论文主张以意为主。其诗清丽秀隽,律赋不流于习俗,清人李调元评其《雁阵赋》云:“兴会淋漓,音节嘹亮,妍辞腻旨,不让唐人。”代表作品有《寄题象耳寺》《送安仪凤》。著有《咸平集》。
1. 分段赏析
“圣德昭彰动天地,岁岁丰穰为上瑞。明年有闰节气迟,冬深有雪方及时”,开篇将“圣德”与“丰穰”相联,点出瑞雪的意义。因明年闰月节气晚,冬深降雪才合时宜,为下文写雪的“及时”铺垫,字里行间流露对圣政的称颂。“三农但喜及时雪,天心帝力岂得知。臣忝颂条居近辅,劝课农桑理舆赋”,写农民因及时雪而喜悦,却不知这是天心与帝力的恩赐。转而自述职责,在近辅之地督促农桑、治理赋税,体现对民生与职责的关注。“宛丘之下为封部,宣布皇恩愧襦裤。王泽流而有颂声,因而拜手献歌行”,言自己在宛丘任职,虽尽力宣扬皇恩仍觉不足。因王道恩泽让百姓称颂,故恭敬献上此诗,点明作诗缘由,饱含对朝廷的赤诚。“歌云岁云暮兮日云暮,白云初向斜阳度。斜阳韬掩云舒布,惨惨阴风生北户”,以“歌云”转入雪景描写。岁暮日落时分,白云过斜阳,阴风吹起,从时间与天气变化渲染降雪前的氛围,“惨惨”显寒风之劲,为写雪蓄势。“风来带得霏霏花,花轻片片如琼葩。冻黏寒缀纷交加,陌上逡巡铺玉沙”,以“琼葩”“玉沙”喻雪花,写风送雪花轻盈飘落,冻雪交错、陌上积沙之景,“霏霏”“片片”细致描雪花形态,画面清新灵动。“琪树瑶台相间出,落梅堕絮初堆积。映箔横沾翡翠纹,拂窗斜度琉璃隙”,继续绘雪覆万物之景,似琪树瑶台、落梅堕絮,雪花映帘如翡翠纹、穿窗过隙,从不同角度写雪的洁白与轻盈,想象丰富。“飘飘千里度龙山,袤丈萧关与玉关。海上银台对金阙,水精帘栊鉴明月”,写雪飘千里覆盖山川关隘,海上银台对金阙、水精帘映明月,以广阔空间展现雪的辽远,借“银”“玉”“水精”凸显雪的晶莹。“万年枝上夜辉光,上林先似梨花发。黎元有望既满望,手足舞之而蹈之”,写树枝积雪夜有辉光,上林似梨花绽放,转而写百姓因瑞雪如愿而欢舞,以乐景衬民情,呼应开篇“三农但喜”。“因思去岁在京师,国家将议改元时。时雪未呈盈尺瑞,百神奔走应祷祈”,由今忆昔,写去年改元时盼雪,百神响应祈祷,交代背景,为下文写雪至盛况铺垫,暗含对天人感应的认同。“海风吹起澄江练,织女金刀碎裁剪。剪作天花撒翠微,茫茫六合生光辉”,用织女裁练为雪的想象写降雪,将雪花比作天花撒落,天地因之生辉,以神话手法凸显雪的珍贵与壮美。“明月宫中玉臼杵,霜兔捣药云母飞。风筛乍似琅玕宝,翔鸾飞下啄瑶墀”,继续以神话写雪:月宫兔捣药生云母似雪,风吹雪如琅玕宝,鸾鸟啄雪似瑶墀,多个比喻与想象叠加,极写雪的洁白珍贵。“金门廊庑龙尾道,贺雪千官趁朝早。吾皇为喜表丰年,六出飞花不令扫”,写百官早朝贺雪,皇因丰年之兆不让扫雪,通过朝廷反应显雪之祥瑞,展现君臣共庆的场景。“枢相侍臣初奉宣,宣赴中书赐御筵。光禄移厨供玉馔,上樽赐酒中官劝”,写朝臣受皇命赴宴,光禄寺备佳肴、中官劝酒,细节展现皇恩浩荡,侧面烘托雪带来的喜悦氛围。“宣令不醉不得归,席上仍令各赋诗。诗成封进同奏谢,御制歌行竞传写”,写宴上令臣醉归、赋诗,诗成奏谢后御制诗传写,展现君臣同乐的盛况,凸显对瑞雪的重视。“拜舞欢呼感圣明,千年遭遇作门生。微臣忝幸在两制,得以歌诗乐太平”,写众人拜舞感恩圣明,自述幸列两制能歌太平,直抒对朝廷的感恩与身处盛世的喜悦。“而今出典淮阳郡,组绶辉华佩金印。才微任重副忧勤,履薄临深守廉慎”,转写如今出守淮阳,虽官印辉华却觉才微任重,以“履薄临深”表谨慎履职之心,显为官之责。“圣人德泽如阳春,阳春及物无不均。微臣怀抱如葵藿,葵藿向阳堪喻身”,以“阳春”喻圣德普惠万物,以“葵藿向阳”自比忠心事主,比喻贴切,表达对朝廷的赤诚与感恩。“今因瑞雪献歌咏,西垣再愿演丝纶”,结尾点题,因瑞雪献歌,愿再为朝廷草拟诏令,收束全篇,重申忠君报国之志,呼应开篇献诗之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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